林嘉發全方位中醫診所．身心靈整合中心

今天早上報完了實習醫生師生涯中最後一次的期刊報告之後，心中有一種難得的輕鬆。一整個早上心情都很high，讓我體會了一些躁症患者的心境。少了一些大家公認的制約，多了一些狂放不羈，隨意說話、隨意飲食。彷彿可以少一些思想的過濾，多一些真心的表白。

但是，在這過程中，和在思想制約下的情形其實同出一輒。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！就如同蘇老師說的，酒前和酒後行為的改變，反映出一個人心性的表裏不一。但實際上，這看似不同表現的內外心性，還不是同一種層次。

思想很會製造假象，他讓你去相信、承認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合理的、對自己有利的，可達到目的的。藉酒裝瘋，吐露出心裡的話。其實也只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舞台，去達到思想要求的表現。不是真誠地、坦白地、直接地傾聽心靈的聲音，離真相好遠。

回家時，走在沒畫行人穿越道的路上，遇到一個警察。他叫我走地下道，我說我已快到對街了；結果他用十分不客氣的語氣命令我走回去。剎時間，我有兩種選擇，一是不理他逕自走過去；一是聽他的話走回去。只是後者容易讓人覺得自尊受辱。我遲疑了一下，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，決定走回去。

這也是我從懂事以來常用的方式，有點像韓信胯下之辱一般（有些高估自己）。但是心裡多少有一些不愉快。我在看，我要多少時間才能將這種小事放下。結果我一路想回到了家裡。

我曾想，若我用不同的方式去面對這種問題，結果會是如何？我一向雅不願惹事生非，若是真來惹事，會有什麼有趣的結果？但是一方面我也覺得理虧，因為根據法規，行人是應該走地下道的；我也知道闖馬路的行人有多麼危險。而那位警察其實也是為了路人的安全（或是值勤的方便）才會如此要求的。況且自尊也是由我執所產生，犯不著為了維持自尊，而讓自己為錯誤來辯護。

就是在這種種的想法中，去觀照自己的心性。

我不明白的是：一定要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來表達好意嗎？如果用這種語氣，真的能令人了解他的好意嗎？我打了兩個問號。

同樣的問題存在許許多多的人際關係中；我們似乎要花一甲子的時間，或是等對方已經過世了，不在了，再回溯過往，才能隱約明白當初對方的真意是如何。但令人痛心的是，為什麼不用適切的態度，在當下就能體會真意；不管真是好，或是壞。

我想這並不能歸罪於聽不懂的那個人，而是表達者和聽受者雙方的事。我常遇到有些人採用的談話方式，關心卻成了質問，親近卻成了煩擾。這難道不是我們該學的功課嗎？

記得在山林體驗營中，那幾天的生活，我們也都很謝謝某位義工大哥的辛勞；但是他在最後暴烈不雅的責罵中，所有的雅興都成了泡影。我對他的好感也都隨風而散。我最直接的想法是，我們並未求他來幫助我們什麼，如果他幹不下去，可以隨時走人。我一個星期不洗澡也沒關係。若是在事情還有挽救餘地的時候：比如他已經很不高興某些同學的頻頻洗澡，他可以提出建議，提醒我們水源來得不易，要節省使用。或者由大家一起來解決用水問題，這樣都很好啊。為什麼一定要等到一切已成定局，過去的再也無法改變時，再來發飆。失去了意義。我當時覺得，他是一個EQ不及格的人。

事過境遷，我承認他確實有在關心同學的安危，但是對於他表達的方式依舊不能苟同。回家路上，一台台偌大的公車說靠邊就靠邊，說開出內線道就開出，恍若不見一旁的摩托車飽受虛驚。一種聲音飛入耳際：這是地球，一個還不懂得文明與彼此尊重的地方。

也許，我在醫院中對病人的充分說明我要做什麼，對於一般病人覺得不習慣。對於小姐來說，似乎我是過份矯情了。但是，我只想傳達一種可能，一份理想：人能不能用較成熟而貼切的方式，來表達自我並尊重他人。我們能不能不要只顧著自己的方便，自己的個性，也花一份心來了解別人的想法。我願意去散播這樣的種子，直到它開花結果。